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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薯情

文章来源:发布日期: 2017/05/27

天蓝蓝,一朵野云飘过村庄,深谷传来河水声,昼夜不舍。高阳烈,晒得一点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整个村寨的蘑菇房。
  奶奶喜欢这样的艳阳天,小心翼翼地晒木薯片,虽然眼睛视力模糊,但耳朵却猎狗似的灵敏,公鸡休想偷喙,宝物一样守着。因为这木薯是父亲从40公里之外的地方背回来的,每片木薯都浸透着父亲的血汗,承载着父亲从骨髓里迸发出的力。
  每次乡村路带我回家,父亲都会在火塘边讲关于木薯的故事。“有一次,我和你二姑爹在国防公路上走,隐约听见汽笛声,汽车临近,我想他会挥手邀车。一路上,我问为什么不邀车,不累吗?他说,你是大哥,我想你会邀车。哎,现在想起这些往事,感觉自己好像活了两次生命一样。”
  这件事我问过二姑爹。“是有这事,你爸爸其实也胆小的,不好意思邀车,我也是,一路上,我说他胆小,他说我胆小,我俩都胆小。”二姑爹微笑着说。
  40公里的徒步,身负重担,平坦的公路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,为了抄近道,还得涉小溪,越羊肠小道,荒径旺草拂破衣,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。
  二姑爹说:“有一次我们5个人去黄草岭赶集,每个人都买了干木薯片,天色稍晚我们就出发回家,路上悄悄挖木薯,你父亲心厚,挖多了背得吃力,路过楚脚村地界时,跳过一小丘梯田,不慎落水,我们身上的木薯也重,看他站不起来,我放下重担去扶他,其他人只是看着。”
  “他们怎么不去拉我爸呢?”
  “我们背的木薯至少有40公斤重,一放下来,再去背吃力呀,你没经历过,无法体会那种感受的,他们也不是不想去帮。”
  现在,对我来说,背负40公斤重的物品走10步也算是汉子了。有时候,从电视剧里了解那个合作社的时代,饥寒交迫,生计维艰,度日如年。目前火热的电视剧《人民的名义》第17集在成立新大风公司会议上,老共产党员陈岩石说:“想想呢,比改革开放前,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。”
  木薯晒干后,奶奶放在自己床边,日夜守护,生怕硕鼠惦记。用石碾磨成粉,与荞籽、玉米混拌着吃,“你奶奶做的还真好吃。”父亲说,“你奶奶和母亲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呀,没吃上一顿称心如意的肉呀,要是还活着,真好!”
 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,古老闭塞的哈尼村庄已旧貌换新颜,家家盖起钢筋水泥房,摩托车基本普及,有的已买轿车。往日的事,听起来像是悲凉的传说,可我知道,这是事实,我从父亲夜晚在床上的呻吟声中知道,身体过度的透支,暮年疾病缠身。我无法想像,他们为了偷挖木薯,差点被守木薯的人用火药枪打死,“有时候会遇上好人,叫我们赶紧挖赶紧走,不然被人知道,他也会被连累,我现在也感谢这些好人。”父亲说。
  “那个时候的国防公路,车少得可怜,客车只有从绿春到元阳的一趟,坐到黄草岭要5角钱,我们坐不起,只能走路去。不像现在,车多得像蚂蚁一样,有时候去绿春赶集,生怕被车撞,那时候的公路上,只有东风车,后面还拉一个小拖车,也少,一天见不了几辆。”父亲说。
我坐在车里,听萨克斯《乡村路带我回家》,窗外的高山深壑开满花。如今,再也没人走那条路了,花在旧径依然红,坡上的木薯地一片成荫。是的,有的路已无人再走,成为不该遗忘的过往。父辈走过的路旁,鸟语花香,只是“此花不与彼花同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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